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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商業周刊】文／郭子苓

「什麼百年老店嘛！」「太誇張，誰要吃啊！」帶著空盒來退貨的婦人，不聽店員解釋，一坐下就拍桌大罵，吸引電視台攝影機一擁而上。

這是中秋節前夕，基隆李鵠餅店重複上演的場景。


▲ 李鵠餅店 (攝影者．駱裕隆)

一則消息，給老店最難過的中秋
20位備戰員工，從銷售線站上退貨線

受「餿水油」事件影響，剛賣出的禮盒多被退回店裡，採用全統香豬油製成的綠豆沙餅、咖哩酥全成了紅色垃圾袋裡的廢棄物。原是為中秋檔期「備戰」的20位時薪人員，也從「銷售線」成了「退貨線」。

因勞累感冒、戴上口罩的第三代老闆娘李張富枝已經近80歲，她不諱言，今年中秋節是她生命中最難過的一次。

阿公那代的堅持，為何棄守？
怕買到病豬，3年前捨棄自製豬油傳統

成立於1882年的李鵠餅店，不只是台灣最老、也是北部最知名的傳統餅店之一。

清朝時期，這家店從做豆沙餅開始。第三代時分家，由二房之子、即李張富枝的先生李儀宗繼承李鵠餅店，直到幾年前先生過世，轉由她一人打理；她說，配方、工序，阿公怎麼做就怎麼做，她從沒改過，好不容易走到今天。

只是，132年的生意，卻在她手上出了最嚴重紕漏，李張富枝如今的懊悔，來自3年前的一個關鍵決定。

李鵠過去為控制食材品質，豬油全由店內手工自製；但李鵠餅店第四代、李張富枝的兒子李俊青稱，3年前眼見病死豬疫情擴大，怕進的豬有問題，決定直接購入豬油。

「那時候，中盤商就和我們推薦全統啊，說品質好，SGS、ISO都拿得出來，也不便宜啊！」李俊青出示採購單據。

做餅50年，分不出豬油好壞？
80歲第三代：我真的感覺不出有問題

「豬油如果用來煎、炒、炸會知道，但我們是和進麵粉，所以我真的感覺不出來有問題，」做餅資歷超過50年的李張富枝喊冤。

無論真相是否真如李家所言，但在3年前，李張富枝決定不再自製豬油的那刻起，就已經將油品品質的掌控權交到他人手上。

而這個未爆彈，選擇在中秋前夕爆發，也確實給李鵠最沉重的一擊。

新聞報導完的隔天一早，衛生局就到店裡查封近200桶違法油品。政府稽查員、攝影機、記者，要退貨、買貨的客人，和趕來打氣的親朋好友全擠在狹小的店裡，場面混亂。她和店裡討論後，決定全面停售商品6天，專心處理退貨。

但即使已經公告退貨規定，憑空塑膠袋、空盒子要求退費，或只拿一顆綠豆沙餅就要求退整盒錢的人不斷出現；甚至送禮者拿發票退一次，收禮者拿商品再退一次。

失去的顧客，還能找回來？
不敢想，「只能走一步，算一步」

「以後，就是全部自己送驗，」李俊青說，身為個人店家，對供應商沒有太多置喙空間，因此至少做到自我保護，對原料進行檢查。

只是，受損的品牌形象，多久能復原？「現在不敢想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，」李張富枝坐在店裡最角落，看著貼上招牌紅紙的紙盒一個個被拆開、丟棄。

一個油品的選擇，就像一顆沒有拴緊的螺絲，不只影響營收更讓企業所有人牽連其中。一家百年餅店的危機，是全台近30萬家食品相關業者的縮影：在食安危機環伺下，每一步你是否審慎評估？真的犯錯，如何再起？這對每個企業主來說，都是不得不學的一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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